忘记二月还是三月,反正就是在家办公的那段时间,夜里睡觉都在牙疼。
那时候口腔科都没开门,因为疫情。
据说口腔科最容易发生气溶胶传播,反正靠芬必得熬过去了。当时以为是智齿,不疼了就没在意。
接着被工作搞得焦头烂额,怎么都调整不过来,各方面的草都出现了,于是决定放个暑假。歇了两周,原计划出去浪一圈,机票酒店都看好了,结果突发疫情。
在此期间,牙又开始作妖,黑天白夜地疼,芬必得一颗接一颗地吃都没用。
人仿佛被劈成两半,左半边是正常的,右半边则疼痛难忍。
这时我才体会到那句“牙疼不是病,疼起来真要命”,而且,相对来说,智齿那种疼也太不值得一提了。
原计划是回家看,结果因为北京疫情,家里的安康码居然是黄色,回不去。
疼到崩溃,无奈之下医院,打算试试挂急诊。排我前面的是一群警察围着三个被铐住的男女,辅警还拿着录像设备。我跟着他们走了一段才发现,这时我才从疼痛中抽离出来,关心了一下外界“哦,我遇上警察办案了”。
等他们折腾完,我走到分诊处。分诊处有三个防护严严实实的小哥,每一个都手忙脚乱,接电话的,输入信息的,有一个分出精力,双手撑着桌子盯着我问我怎么了。我说我牙疼死了,头都在疼。他愣了一下:“我们急诊口腔没有药,你得挂门诊。”
猜到的回答。
我顺道看了皮肤科,有点轻微毛囊炎,医生让我戒奶。我只好回家,默默喝完了冰箱里剩下的一罐牛奶,又从网上搜索了一堆信息,找到一条关键的,说疫情期间害怕有人因为牙疼出事,北大口腔的急诊一直开着。
于是我继续吃了两顿芬必得。
Part1
在某个周末,打了个车,到了魏公村的北大口腔。
我挂了急诊的号,去到分诊台,大概10点,护士说:“三四个小时之后再来吧。”
在此之前,我理解的急诊是。我沉默了一下,然后脑中思考。
于是搜索附近的咖啡馆,决定骑着自行车去歇着,骑了没两分钟,医院米处的麦当劳,就近原则选择了它,吃了顿早饭,开始等待。
下午1点多,学完摩托车的黑胡椒来找我,说她的主要目的是拍出的表情包。医院大厅里坐了大概2小时,快4点才轮到我。
刚到诊室,黑胡椒就被医生助理清出去了,表情包-1
我坐上椅子,医生让我张嘴,拿起小镜子看了看,“你这一看就是平时刷牙没刷到,你要后面转一下”边说边用小镜子在我嘴里演示,“你放松,刷到最后一颗的时候嘴不用长那么大”。演示结束就让我去拍牙片。
5分钟后,我带着牙片回到了诊室,医生说:“今天只能给你简单处理,止痛,后期还得门诊继续治疗。”
我木着脸,点点头。医生:“因为坏的有点多,我只能给你尽量保留,这样后期好做冠。”
接着,她就让我躺下,说先打麻药。我问:“疼吗?”她手停滞了一下:“可能有一点。”于是,我用右手掐住左手食指,整个人高度紧张,就等着的到来,结果等到她让我漱口,我都没感觉到有哪里疼。
漱完口再次躺下,医生助理让我咬住了一个泡沫弹力片之类的东西,给我口腔带上了一个蓝色的橡皮胶。根据后面的治疗,这个东西好像是用来挡住某种会刺激口腔皮肤的药物。
接下来我就看她扯来了显微镜,我闭上眼睛,耳边听着她对助手说要多少号要多少号的东西,感受嘴里的施工工程。
过了20分钟,医生说:“好了,你去缴费吧,然后回来拿病历单。”
交完费回来,医生把病历单给我,然后叮嘱我:“两周后去门诊接着治疗哈。”
至此,我的右半边才属于我自己。虽然牙还隐隐作痛,但疼痛仅局限于口腔了。看了看病历单,这个病叫。
开心地和黑胡椒去吃了一顿东南亚菜。
晚上回家打着手电看了看,那颗牙白的特别突兀,我以为是医生对它做了什么,最后才发现那是临时补牙的材料。
Part2
当天晚上,我就老老实实定了三个抢号闹铃,分别是天坛、北京口腔、北大口腔。
抢了两天,就抢到了北京口腔的号。
于是在第二周的某个早晨,我带着我医院。
医生看了看上一次就医记录,就让我躺下了,接着一通呜呜呜把封的材料弄掉。
接着,拿出了不知道什么工具往我牙根里使劲戳,“可能有点疼,你忍不了和我说“,边说边使劲……
“嘶”那一下疼的我两条腿交叉踢起来,如果不是头被撑住了,我可能会嗷嗷叫跳起来。
医生:“啊,这么疼啊。”说完还叹了一口气:“你的牙根好长哦。”然后回头喊助理给她拿麻药,又问我:“你之前打麻药没有过敏吧?”
我坚定地摇了摇头,鉴于上次打麻药一点都不疼,这次我很放松,结果——一针扎到牙龈上,疼的我全身抽搐了一下。趁着麻药起效的那一瞬间我在想,是上一次牙疼太严重,所以我没感受到针扎的疼吗???
接下来就开始撑那个蓝色的橡皮筋,开始对我的牙施工。
施工到一半的时候,橡皮筋掉了……医生又叹了一口气,对她的助理说:“算了。”
然后对我说:“如果你感受到苦,一定要和我说。”
过了一会,侧面感受到了苦汁在流动,我支支吾吾提醒了她,她就拿了不知道是什么滴到了侧面,然后拿器械在口腔里吸了一圈。等到封好,让我起来,告诉我接下来少吃辣,因为口腔侧面可能会破皮。
我缴费回来,她给了我一个复诊条,说下周来带着直接挂号就行。而且,“这次治疗的还可以,可能下次再来一次就行,不过得看看。”
我开心地步行步,逛了个护城河公园。顺道看了眼病历本,哦,变成了。
回来大概牙根疼了两三天,就跟没事人一样,但是明显能感觉到牙齿缺了一块。
Part3
又过了一周,我按复诊时间8点半到了。医院放开了,医院人真多啊。等到快10点才到我。
医生问我:“还疼吗?”
我:“现在不疼了,刚弄完疼了两天。”
医生:“那太好啦,我们今天来下一步吧。”
我熟门熟路地躺在椅子上,摘下眼镜,张开嘴。这次没用橡皮筋,医生先弄掉暂封的东西,然后,用了一个很烫的东西往我牙根里戳:“有点烫,舌头不要过来。”
“嗷。”
医生手抖了一下:“疼?”
我:“唔唔。”
“那这样呢?”
我已经分不清疼不疼了……反正最后我的左手食指根部被掐红了。
期间还扒拉了下我的智齿:“找时间把智齿拔了哈。”
一通施工之后,医生让我起来去拍了颗牙片。
这次拍牙片得排队,排了半天到我了,我进去后,因为牙疼没有咬住那个工具,所以第一次没有成功……护士在我摘下套脖子的东西时阻止了我:“没咬住,再来。”
折腾了两下,我带着牙片下楼找医生,她看了看:“姑娘,我这边完成了。接下来就修复科的事了,但是你的牙缺损有点多,我已经尽量保留了。你挂修复科,他们那边要是说不能做,你再回来,我想办法给你补上。”
我:“啊,好的。”
为了庆祝所谓根管治疗告一段落,开心地喝了一大罐冰牛奶,嘿嘿嘿。
回来看了看,我的牙被斜切了一部分,内侧完整存在,外面就剩了一点,露出的部分像是个立体三角形。
Part4
没费多少力气就挂到了下周修复科的号。只是时间很巧,和全城人民翘首以盼的大雨赶在了同一天。
对于我习惯什么事速战速决的人来说,看个牙拖这么久已经要逼疯我了。于是,在纠结了那么一分钟后,我还是决定出门了,雨就雨呗。结果直到我看完到家都没下下来……
在修复科等候区听了半小时「工厂施工」。
医生拿着我的病历本:“怎么回事?”
我:“之前做了根管治疗,医生说来看看能不能做冠,不能她再给我补上。”
医生看了看上次的牙片:“嗯,你这个根管治疗还挺成功。”然后又翻了翻第一次的牙片:“嗯,是有点深,我先看看吧。”
接着我又熟门熟路地躺在了椅子上,医生拿小镜子看了看:“仅从外面看,这个保留的还可以,应该可以做,但是我要把封口打开看看。”
听完我捂住我的脸:“打开了,如果不能做,还能封上吗?”
医生笑了下:“可以,但是没有之前封的结实了,只能坚持最多两周,不能做你再去补上,但是补上后这颗牙容易坏,而且会让你下牙生长,旁边的一颗也会歪。”
我:“好吧。”
接着开始施工。这时医生助理过来:“这个要做啦?”
医生:“得打开看看。”
助理:“我们今天怎么都遇见的是这种。”
我内心:啊,听到很多人这样,但是一点也没能安慰我。
打开后,医生仔细研究了一番:“可以做,内里还是健康的,做个嵌体就行。”
“做完不能吃硬的了。”
“啊,硬的是指?”
“脆骨都算,正常的肉菜没事。”
“那这个期限呢?”我想了想用了个词:“就是保质期。”
医生:“只要没有硌掉,就是永久。”
“行呗。那就做呗,空着好奇怪。”
于是她开始磨我的牙,一会让我张开,一会又让我咬合。几个回合下来,突然说:“我要给你这个下牙尖尖的地方磨掉一些哈,别怕,不疼。”
我内心:???我能反对吗,也不行吧,我就是案板上的肉。
磨下牙的时候:“下面埋了颗智齿哈?记得去拔了。”
我闭上了眼:啊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。
磨了好久,张开闭上好多次,终于……助理拖来了一个高级的仪器,医生用它扫描了我右边的上下牙,在仪器上拖来拖去,结束后我坐起来,围观了一会,仪器上出现了我右边上下牙掉模型,助理点击发送订单。
我心想,这要是3d打印,是不是立等可取。
医生还在那边开收费单。我就被旁边的动静吸引过去了:有个医生抱着一颗满口大白牙的头颅模型在施工呢。
我凑过去观赏了一会,原来那个磨我牙的工具那么细啊……然后听见我的医生和她助理说话:“人呢?人呢?”
我不好意思地走回去,拿上缴费单去缴费。
回来后,我问医生:“这就结束了吗?”
医生给了我张复诊单:“下下周一来把牙装上就行。”又指了指上面的电话,让我来不了提前打电话。
我又买了一盒冰牛奶。
回到家,打开电筒观赏了下我的牙——
啊!没有了!牙床上面啥都没有了!
我的牙就这样一点一点...消失了。
明天有雨